
學鋼琴的契機是媽媽
許佳穎老師表示,她媽媽沒有音樂相關背景,只是在大學時學過鋼琴,會彈些西洋經典歌曲。而她從小也不是神童,一開始只是把媽媽的舊鋼琴拿來當玩具玩。玩過幾次之後覺得很有趣就繼續玩,後來媽媽開始讓她上一些課。
許老師非常感謝她擁有非常開明的父母,他們用隨緣的態度來面對她的未來,不曾給她壓力也非常信任她,「我小時候對成為鋼琴家這件事一點遐想都沒有」許佳穎老師用充滿慧黠的眼神表示。
進到音樂班感受到同儕壓力
許老師國小就讀於擁有知名音樂班的光仁國小,但是是在升三年級時才轉到音樂班。剛進入音樂班時,許老師坦言有感覺到一些格格不入,因為很多同學是從幼兒園開始就在比較專業的環境下學習音樂,而她是從才藝班、私人家教起步。
當時教許老師跟琴的主修老師,判斷有很多基礎東西要補強,「雖然要補不少東西,但可能因為年紀小沒什麼競爭心態,所以壓力也不大」,許老師笑道。
至於國中是直升光仁國中,許老師升國中時有換過主修老師,但因為讀一年後就去英國讀玻瑟爾,所以只記得國中主修老師對她的關心。
轉學到英國的音樂住宿學校玻瑟爾
許佳穎老師表示,玻瑟爾音樂學校是間專業的音樂學校,約有2/3的學生寄宿,學生總人數不多其中很多是外國人。她當年並不是透過國際鋼琴比賽,來取得入學資格,而是「直接考他們的入學考試」。
至於出國的原因,她娓娓道來:「當時有位光仁音樂班的學姐,她媽媽是英國人在教小提琴,有在教我弟弟。學姐的媽媽推薦了玻瑟爾音樂學校,當時加我一共有三位也是畢業於光仁小學的學生在那裡就讀」。玻瑟爾音樂學校設有八大音樂部門,而她考的是鍵盤(Keyboard)部門。
但是,許佳穎老師坦承,她在玻瑟爾過的並不順利。
「我十四歲時就去了玻瑟爾,而且是住在學校裏面,那四年我都非常想家,心情因此時常低落。當時網路也不發達,我只能透過長途電話和信件聯繫家人,我幾乎每天都會寫信,收集起來後在週五時寄回家,信件總厚度有高達十幾頁,信紙有時甚至是雙面書寫」。
「不過,幸好我遇到Patsy!」
Patsy成為她在玻瑟爾和皇家音樂學院的支柱
許佳穎老師口中的Patsy,是知名的中國籍鋼琴家──卓一龍老師(以下仍繼續稱其為Patsy),「我在英國跟Patsy總共學了九年,她是個非常溫暖的人,會專心聽別人講話,尤其是對青少年,所以我每週都很期待跟她。Patsy一週會上兩次鋼琴課,印象中是在禮拜二、禮拜三,連兩天都能見到她讓我感覺每週都過得非常快。」
提及Patsy對她的影響,許佳穎老師認為Patsy形塑了她對「藝術家該是什麼樣子」的認知雛形,包括:對待學生的態度,對待音樂、樂譜、練習、表演等等。另外,Pasty的先生-「傅聰」也是知名的鋼琴家(傅聰曾在蕭邦鋼琴大賽獲得第三名的殊榮),而近距離地觀看傅聰老師工作的機會,也給她許多正面的影響。
「鋼琴老師對學生的影響很大!一來是因為,鋼琴時常需要呈現出其他樂器的聲音,有時甚至是一整個管弦樂團的聲音,因此鋼琴的曲目非常繁多,而鋼琴家也要涉略其他樂器,連聲樂都要了解,所以我自己覺得鋼琴所需要功課比其他樂器重。」
「二來是因為,很多重要的功課例如:知識與品味的培養,是在琴房以外的場域完成的,這也要靠老師的指引」,許佳穎老師分享。
被問到當初選擇拜Patsy為師的原因,「是學校主任安排的,而我去玻瑟爾前也不知道她在那裡任教,所以這一切都是意外」,許佳穎老師開懷大笑道。
因叛逆而離開Patsy
談及在英國拿到鋼琴碩士後,跑去德國攻讀最高獨奏家文憑的原因,許佳穎老師娓娓道來,「雖然我跟Patsy很好,但我在跟她學的第八年、第九年時變得點叛逆,我開始會反問她:『我為什麼要照著妳說的做,我想要用我的方式來做』。雖然後來我們都會和好但我跟她常常在課堂中有爭執」。
「我當時甚至有嘗試找其他老師指導我。」
「我後來爭取到皇家音樂學院一學期的交換program,我選擇去芬蘭,然後我在那裡遇到Matti Raekallio,我喜歡他的風格,我繼續跟著他學習但我不喜歡芬蘭,後來輾轉知道他也有在德國教書,所以我就跑去德國了。」
Patsy強調直覺而Matti在意細節
提到Matti的教學風格與Patsy有何不同,許佳穎老師表示,「Patsy比較專注在傳統作曲家的曲子,比如蕭邦、舒曼、德奧系統。她比較提倡對藝術性的直覺與品味,她提高了我對音樂的藝術性」。
「但Matti則是用比較科學的方式看待音樂,他很在意樂譜上的細節、記譜法的方式,尤其是對於德奧的曲目,他也很重視執行的精準度。另外,他對貝多芬有滿獨特,很個人的看法,這也是吸引我跟他學習的原因。」
演奏者要了解標示背後的意義
許佳穎老師解釋,Matti強調樂譜上的細節。例如:平滑線、休止符等等,但前提要有一個可信賴的樂譜版本,因為編者擅改樂譜由來已久。
「梅湘雖然在樂譜上有標示節拍器速度,但每個演奏家對音樂的看法不會都一樣,所以對每首曲子的速度也會有不太一樣的處理。面對樂譜時,我們要試著去問說:『作曲家為什麼要放這個記號在樂譜上,他想要展現的樣貌是什麼?』」許老師表示。
許老師舉了布拉姆斯為例,他在出版某一首樂曲之前把樂譜從出版商那裡拿回來,他把樂譜上的「漸慢」拿掉,因為他覺得一般人會把他的漸慢彈「三倍慢」。
「演奏者可能會過度解釋樂譜上的指示,而作曲家本人其實也不確定自己設置的標示會被如何解讀,所以很難去講說讀樂譜到彈出來中間會發生什麼事情,我相信作曲家也希望自己的曲子會被不同的人彈出不同的感覺」,許老師分享自己的看法。
因女高音Dawn Upshaw了解文學與音樂的關係
談及去美國巴德音樂學院,許佳穎老師仰著頭回憶後道出,「是我在皇家音樂學院讀鋼琴演奏碩士時的指導老師推薦我去的,這是一個可以邊學習邊工作的機會。Dawn Upshaw是知名女高音,她是巴德音樂學院美聲部的老師,她設計的課程讓我接觸了藝術歌曲,讓我了解文學與音樂的關係,例如作曲家如何將詩詞在音樂中運用。巴德音樂學院每期(兩年)有四個Piano Fellows,每個Fellow各自有合作的歌手,我們也很常跟Dawn一起工作。」
Peter Serkin為她打開現代音樂大門
許佳穎老師表示「我之所以去巴德音樂學院是因為那裡的Piano Fellowship,不是因為Peter Serkin在那裡。我跟他之所以有機會合作,是因為我有一次詢問Peter是否願意聽我在練的一首貝多芬奏鳴曲(作品106),Peter答應了,後來我在Bard也與他上了好幾堂課。他可能覺得我彈得還不差,哈哈,所以我們後來有機會嘗試一些四手聯彈,感覺很契合,才有後續的演出」。
「我覺得自己很幸運,一路上遇到很多好老師和音樂家」,許老師的眼神流露出感恩。
與高橋悠治的多次合作
許佳穎老師表示「我認識高橋悠治也是一個特別因緣。我本來要跟Peter Serkin去日本彈武滿徹的《夢の引用》,但行前Peter生病了必須換人,主辦單位就請了同樣也認識武滿徹的高橋悠治代替Peter,我後來也因此跟他有多次的合作。」
「高橋悠治是很特別的人,他的年紀雖然比我大很多(現在八十多歲),但他的音樂很前衛,寫給我的樂譜幾乎沒有使用和聲的概念,使用的節奏也只有幾種,幾乎沒有表情記號。如果以視覺藝術來比較,就像一張白紙上面只有幾條線,是位非常有鬼才的藝術家」。「我覺得自己很幸運,遇到很多好老師」,許老師的眼神表達出了感恩。
之間」音樂會
“in between” Concert
演出時間:2025/04/30 (三) 19:30
演出地點:陽明交大演藝廳 / 學生活動中心二樓 (新竹市大學路1001號)
入場方式:免費、報名入場 (3/30 (日) 12:00開放網路報名)
報名傳送門:https://reurl.cc/mR0VMA▌演出者
鋼琴 / 許佳穎
作者:彭少宏,桃園人但喜愛新竹,身高大卻心思細膩,理工男但著迷文藝,從憂鬱中蹦出韌性,在理性裡綻放感性,右手研發半導體,左手書寫身心靈。
盼在文字裡遇見你。
編輯:陳立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