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由是什麼？身在民主國度的我們，也許不曾認真思索過，只視其為理所當然的權益，然而，在《跳舞的熊》書裡卻有一群人和一群熊，深受自由所苦，其中巨大的反差與衝突，著實翻新了許多既定印象。

在許多東歐及中歐國家，「馴熊師」是吉普賽人的傳統職業，他們將小熊抓來打掉牙齒，穿上鼻環，教導牠們跳舞、表演特技，四處賣藝為生，後來根據歐盟的規定，「馴熊」不再合法，跳舞的熊被送進保育區時，卻發覺牠們只能發揮奴性，早已失去熊的獸性和本能。而後作者將場景帶向脫離獨裁政權後的許多國家，當地人民看似獲得重生，其實無法自主打理自己的生活，處處感到無所適從。

跳舞的熊看似受到囚禁、虐待，卻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，甚至被主人當成家人一般愛護。而獨裁政權下的人民，則是犧牲了部分的個人自由，以此獲得安定的生活後就心滿意足，無法再面臨資本主義下的競爭。從這些實例來看，熊與人的處境相同，都對於自由感到焦慮。馴熊是否只有殘忍的一面？確實難以論定，那些懷念獨裁政權的人們也絕不是愚昧無知，反而要寄予更深入的理解。

回望著這些例子，也赫然發現自由的概念大有探討的空間，它並非只有全然的美好，而是更需要循序漸進的步驟，妥善的政策、相應的配套措施、完整的教育不但不可或缺，更仰賴人亦步亦趨的實踐與修正，一點一滴地接近理想的程度。而這也喚起我們對生活周遭的觀察，當高喊言論自由時，也應當同時提升發言的素質，而非淪為情緒化的隨意謾罵或自我發洩；當性別平等、性別開放等先進的意識抬頭時，是否這社會已有足夠的能量與資源，來擁抱多元的價值觀？自由是一條漫長之路，我們是否有把握做到面面俱到，讓陽光照進每一個陰暗的角落?

另一個概念則是來自保育區內的通電鐵絲網，跳舞的熊在園區內可以隨心所欲生活，但絕不可越過鐵絲網，到達未知的險境，如同書中所強調：「熊在獲得自由後學到的第一件事，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是，自由也有它的界線。」這句描述著熊，實則也呼應著人的處境，即便已置身在民主社會中，自由仍有一個嚴格的界線，不該被一味吹捧、歌頌而毫無節制，也許太習慣於呼吸自由的空氣，就會忘記將目光望向那條邊界，給予外物適當的尊重。

原來，自由的落實必須仰賴高度的學習，它圍繞在群體和秩序之下，依靠眾人的努力編織出文明的社會，我們在其中馳騁飛躍，卻不可延伸成無限制的擴張，造成過度的自我中心。面對著悠然自在的世界，既能恣情揮灑，又能進退合宜，與他者和諧共融，才是「從心所欲，不踰矩」的最高境界。

《跳舞的熊》藉由熊與人互相交織的命運，探索其背後複雜的思想衝突，讓我們對於自由激發出更深刻的理解，並以宏觀的視野及同理的心情，來看待那些自由與不自由的人們，以及生活中的萬象變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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筆者簡介

周愛倫

上班族，從小熱愛文學和寫作，從中激發各種奇思妙想。

閱讀是心中最單純美好的願望，也期望從中提升眼光和境界，發現更好的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