講者楊宗儒總監一開場就問大家「對於踢踏舞的第一印象是什麼？」我搜索著腦海中貧乏的片段……最後閃過畫面是廣告中的一排外國人，他們穿著貼身舞服並整齊劃一地擺動腳步，我依稀還有點印象，只是我連這舞團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。講者接著說：「大部分台灣人對踢踏舞的印象來自於《大河之舞》或《火焰之舞》，但它們其實僅只是踢踏舞的一種樣貌。」台下的我不禁莞爾，因為我就是講者口中的──大部分台灣人，對我而言，踢踏舞不就是用腳跳舞，還有什麼完整樣貌可言嗎？

講者接著將時序拉到五百年前的非洲，當時的非洲尚未被帝國主義、西方殖民入侵，當地人們自由地在天地間手舞足蹈展現充滿力量的肢體，踏出爆發野性的舞步，沒想到這樣跳著跳著，就跳出了踢踏舞的起源。這段歷史我一直豎耳聆聽，畢竟現今的踢踏舞似乎充滿著禮儀與教化，很難與自由奔放的非洲大地聯想在一起。

直到哥倫布發現新大陸，這個歷史轉折既是不幸也是幸。不幸在於，它開啟了人類歷史上最為黑暗的奴隸制度，至今甚至仍殘留著種族歧視的遺毒；幸則在於，它也開啟了將非洲舞步（亦即Juba dance）帶入歐美文化的契機，種下日後踢踏舞在美國興盛並發揚世界各地的種子。

美國南北戰爭前後的踢踏舞表演，是非常帶有種族歧視的演出方式，當時流行Minstrel show，表演者無論是黑人或白人，都要把臉塗黑，演出戲謔的舞步或進行雜耍。儘管種族歧視或隔離政策劃分了一條涇渭分明的界線，但擋不住娛樂文化的雅俗共賞，踢踏舞的風行逐漸不分人種，並且更加精緻化。從1902年，正式有了「Tap Dance踢踏舞」這個名詞，隨後舞者開始在舞鞋上加裝鐵片，為了強調踏步間的音色，更進階者還會在踢踏舞表演時融入高難度的特技動作，也因為演出需求不斷增加，舞團如雨後春筍般成立。隨著娛樂形式演變，踢踏舞從百老匯、夜總會，進入了電影工業，成為好萊塢歌舞電影必備的橋段。

講者引領大家回顧了踢踏舞的發展，並且穿插了許多影片來幫助觀眾理解，偶爾也會親自來上一段演出，讓大家更近距離地體會踢踏舞的魅力。想起時至今日，踢踏舞也不時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，例如幾年前的紅片《La La Land》，男女主角一鏡到底的雙人舞橋段，也是在致敬好萊塢的踢踏舞文化。兩個小時的演講開啟了我的無限視野，原來踢踏舞不只是踢踏舞，它的歷史厚度與背後潛藏的議題遠超乎我原本的印象。

撰文 / 珊子        編輯 / 劉乃華     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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願我的字如甘霖，將枯朽蔚為新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