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新竹生態旅行】秋分：赤柯山的停留

節氣秋分，早上剛命名的輕颱「米塔Mitag」，正在菲律賓海面上緩慢地盤旋，一旦喝足了水氣，可能茁壯成結實的中颱，撲向台灣。看著氣象報告，望向窗外豔陽，深吸一口仲秋的空氣，高溫，乾燥，不潮濕。今日應是秋颱來臨前的大晴天，正適合祭孔的莊嚴，也適合登高望遠的朗清。

初訪關西赤柯山，是在2016年的冬天，當時的我，剛接觸植物這個領域，也剛開始跟著同學爬山。還記得這一天，由荒野的前輩帶隊，全程用考試猜謎的方式，讓我們學習植物辨識，他還分享親筆手繪的植物觀察紀錄，提供大家現場比對特徵。三年前的這一趟登高，令我印象深刻，腳程弱到氣喘吁吁，程度差到題題皆錯。

今日與30解同學結伴再訪赤柯山，在心裡有二個特別的意義。首先，我輕鬆走完全程，沒有鐵腿。其次，對於植物辨識的學問，不再害怕錯誤，求知過程也就不會被挫敗影響。漫步林間，我嘗試從連結去延伸學習，自然而然就能調整觀察的彈性，抬望樹冠，遠觀林相，近看植株，微觀花果。步伐的速度自由，停留的時間自在，我珍惜與物種相遇的緣份，享受和夥伴山林步行的暢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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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花停留：邂逅野生毬蘭

點燃心香，登山口敬拜土地公之後出發，陡坡爬升的路途中，在踏步與呼吸的交替裡，找到前進的節奏。在鳥兒聲囀與植物氣息之間，搜尋森林的吐納。我想學林下底層的草本和灌叢，站在高聳的喬木腳邊，順著粗壯的莖向天望去，渴望那來自蒼穹，穿透樹臂而降臨的微光，一絲絲的溫暖，足矣！

善於攀爬的藤蔓，彷彿感應了我的期盼，以強而有力的不定根，牢牢緊抓大樹，再用旋舞的藤莖，重覆地向右迴繞往上生長。摸索藤本植物的成長曲線，找尋其根莖葉花果，一向是我行走的樂趣。停下腳步，看見了肉質葉，我驚訝地說：「這不是毬蘭嗎？」走在前面的夥伴回頭，開始一起順藤找花。我往向陽處看去，往葉隙間探去，一次次逐光的視線停留，一步步位移的落腳停留，累積著找不到的小小失落，就在心裡鼓勵自己：隨緣吧！下次應該看得到，這次有認出來就當是進步了！

就在下一個彎路之後，又發現大樹上纏繞著許多深綠色的厚葉子，我們再度停留尋找。風起葉娑，眼前不就是方才遍尋不著的毬蘭花團嗎！此刻正隨著秋意搖晃，宛如在樹冠大傘下的碧綠青縫裡，懸吊著一顆顆粉色球狀開展的鐘擺，跟著清風徐徐，群舞飄雅！原來，緣份讓我們停留二次，學習靜心找尋，先觀莖葉後訪花，才能邂逅毬蘭不同的美好，感謝大自然寶貴的一課！

為景停留：瞭望台喝咖啡

赤柯山全程一共有四個出口，山友可依照體力調整路線。行至三角點海拔454m，南峰海拔395m，步道的右邊，間斷出現山下高爾夫球場的翠綠風光。大約走到第二和第三出口之間，有一處雙層木造的瞭望台，正好適合停留，小憩片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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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行的好友熊鷹，是山旅的魔法師，他的背包裡總有取之不盡的驚喜。先是丟給我一顆文旦，接著架起爐火煮咖啡。木棧亭台為我遮陽，遠眺層疊峰巒，美景盡收眼底，微風吹拂，柚子的果香一陣，咖啡的醇香一陣，拾起隨風飛旋飄落的黃杞翅果，秋實之美，滿溢著簡單的知足氣味。

曾經，對於人工景觀，難以傾心。而像球場這類大面積開發的造景，總讓我覺得不過是工整的秩序美。登高望遠，手持熱騰騰的咖啡，視線從瞭望台向前奔去，近身的喬木圍成一個邊框，高爾夫球車來回穿梭，人們追逐著小白球，站在森林這一端，欣賞著一幅名為「上流社會」的畫作，我們無須購票，又是珍貴的一課，感謝大自然！

為人停留：涼亭享風賞果

下山路徑漸狹漸窄，微微潮濕的環境，展現出不同於上山時的植相，路旁的山螞蝗群落，列隊夾道，青綠色帶毛的小波浪，是鮮嫩的莢果。粉紅色澄澈的小水母，是盛開的花朵。山螞蝗在薰風的伴奏下跳躍著，讓人忍不住為它停留！

回程續行在產業道路上，沿途竹林果園，古厝小學，漸漸顯示人跡聚落。漫遊其中，嗅聞到風裡傳來的濃郁芬芳，循香而至，高大的桂樹，就挺立在轉彎處的涼亭旁邊。廣大的果園，結實累累的柑橘，尚披著深綠色的青澀外衣，堅定地散播芸香的酸韻。停留在木造的涼亭裡，享受秋風送來的花果香氣，我想到「停」這個字拆開來看，不就是「人」靠著「亭」子的模樣嗎？

日常裡有大大小小，形式不一，或長或短的停留，走路停留，開車停留，讀書停留，工作停留……。腳酸了，找個亭子歇息，喝口水，再出發；流汗了，找個亭子坐下，擦乾汗，喘下氣；心累了，找個亭子依靠，吹吹風。每一次的停下來，就有機會遇見盛開的花朵，欣賞綺麗的風光，沈澱心情，思考下一步，累積能量續航往前。聊著一路走來的停留，回憶一路走來的點滴，悲欣交集，感謝夥伴！我這渺小的過客，何其有幸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