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章刊載於《有荷文學雜誌》第34期,2019年12月20日出刊。
創作能量豐沛的秀實並不侷限在詩歌領域,亦出版多本散文、小說、以及評論集。說話輕柔的他,搭配訪談時外頭的雨勢,以及高雄愛河邊的美景,似乎凝聚著如詩畫的氛圍。
作家啟蒙之路
從第一本個人詩集《山舍一年》(1974)開始到《婕詩派》(2018),已經累積17本詩集的香港詩人秀實,他如此深厚的功力來自於家庭薰陶。父親是傳統的文人,嗜讀古文舊詩,但眼界並不狹隘;哥哥則曾擔任臺灣大學外文系系主任,秀實回憶小學跟著哥哥與父親浸泡在中西方文學經典的時代,舉凡《唐詩三百首》、《古文觀止》、以及《白雪公主》等等,是一段愉快的學習時光。然而,約莫在國小四年級的時候,秀實卻因為跟哥哥細數《水滸傳》一百零八條好漢,玩著「鬥唱梁山好漢綽號」,而遭到媽媽一陣追打,也許在那個時代,所謂唐詩宋詞之流的古書才是學生應該閱讀的經典吧。
也就是因為紮實的文學訓練,讓秀實得以在詩壇維持不墜的名聲,從青澀學生時代的不協韻的舊體詩到現在信手拈來的白話詩,與其說靈感源源不絕,不如說秀實現在抱持著「從感情出發,用思想結束」的觀點,創作詩歌是他與外界溝通的橋樑。「下筆如有神」是創作者的理想,更多時候其實是「搜索枯腸」的尷尬,秀實則提供自己的解方:「一是繞室以旋,就是站起來走動,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往復來回。一是泡熱水浴,在熱水打在肉體時腦子一直在轉,許多時那些創作上的堵塞或頸瓶會迎刃而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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詩歌是一場文字的修行
創作詩歌的過程極為燒腦,就像是修行者走在朝聖之路,期盼煉成正果。詩人除了以詩寄情外,詠物一直是詩歌的傳統;然而秀實認為並非單純歌頌物體,更需要投射情緒。以俄裔美國詩人布羅茨基的〈靜物〉為例:「一個物。它棕黃的顏色。它 / 模糊的輪廓。霞光。/ 現在甚麼也沒剩下。/只是一個靜物。」布羅茨基不僅寫靜物本身,也透過其無色無光無形的形象喻示死亡。
秀實時常往來臺灣與香港之間,作品也有不少臺灣動植物的影子。以今年(2019)來說,他曾到嘉義中埔旅遊,途中遇見孤獨的梅花鹿棲息於樹下,與牠對望良久之後,秀實甚至感覺「我的思想已然進入牠身上,能知曉牠的想法,並滋生了一種情愫來」,於是他寫下〈在中埔遇見一隻梅花鹿〉。詩便以「我遇見一隻梅花鹿,愛人般的梅花鹿」開頭,戀人才能心領神會的感受,秀實瞭解眼前的梅花鹿並不甘於束縛,更想奔走於郊野,即使猛獸在暗處虎視眈眈:
羨島上的梅花鹿可以漫山的追逐
按時的飼料不及那遍野的苹草,有豹狼的偷襲
卻也有簡單的互助與不為繁衍而進行的愛
即便與梅花鹿僅有一面之緣,秀實歌詠詩帶著深切的情感,將自身的願望寄託在詩的末節:「我撫摸著牠的頷與肩胛時,牠會依偎過來,那呦呦的鳴聲 / 風息雨歇般,終至寂滅無光而我們仍相擁著」。
中港臺澳的詩歌舞台
回歸到華語詩歌的創作,秀實長期關注中港臺澳四地的變化,時常與各地詩人接觸,各地也塑造不同的氛圍。舉例來說,香港的詩壇呈現極大碎片化,各種聲音紛擾喧囂;澳門近年來則因為政府大力支持,相對來說較為團結,也積極到臺灣交流與學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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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無庸置疑是最大的舞台,在詩人與詩歌數量皆遙遙領先,一天產出的詩歌甚至可達十萬首,每年也有數不清的詩歌節或競賽。在中國,詩壇似乎是座「名利場」,優秀的詩人可以藉此維生。
臺灣也不容小覷,雖然人數與詩歌數量比不上中國,但實體詩刊的密度也許是最高的地區,創作的現象也蓬勃發展。在這「詩歌競技場」裡面,詩人們互相較量,讓詩歌的程度越臻完美。
而無論在哪個地方創作詩歌,秀實認為詩歌就是個人思想的體現,用純粹的語言說服未來的讀者。
我的對話練習 / 顏正裕
試著與不同人事物交談,也許就能產生更大的火花。現職大學英文兼任講師,得過高雄青年文學獎、新北市玩字時代散文入選,正在籌備一個長篇創作計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