襪子的故鄉──社頭，走過繁榮與沉寂，真實體驗產業生命力

Hank 張景賀

襪子的故鄉──彰化縣社頭鄉。很多人都聽過社頭，那裡很多工廠在做襪子且品質很好。是的，曾經台灣每十雙襪子就有八雙來自社頭。全鎮四萬人，有一半以上的人口靠做襪子在過生活。然而，西元 2012 年，社頭這個台灣唯一的織襪聚落，受到自由貿易 FTA 與全球化競爭下的影響，傳出史上最大的跳票潮，許多小老闆連夜「跑路」躲債，甚至傳出社頭這個小鎮可能被「滅鎮」的預言。

附圖二

西元 2013 年《商業週刊》報導全球化競爭對台灣中小企業的影響，以《台灣黑狗兄的全球戰爭》為題材，完整報導社頭織襪小鎮所受到的衝擊。故事的主角──李東林，因為年輕時看起來很「漂撇」，大家都叫他黑狗兄。曾經夢想當排球國手，但因車禍受傷，只能放棄轉唸紡織科，將對運動的熱愛轉到製造運動襪上。他漸漸闖出名號，接下知名運動品牌代工，在西元 2011 年創下了業績高峰。沒料到相隔一年，來自國外的訂單卻無預警地消失了。將近45歲的他，事業亮起紅燈，困擾多年的腰痛也越來越嚴重，種種不順，讓他一度想要臥軌輕生，但不願向命運低頭、拒絕被 K.O 的性格，決定自己拯救自己，走上自創品牌之路。他開始研發機能型運動襪，消費者試穿的好口碑，讓他從谷底重拾信心。只是從代工到自創品牌，談何容易，黑狗兄既對行銷一竅不通，也擔心萬一冒出頭來，連薄利的代工訂單都會被廠商收回。

社頭，曾經輝煌的90年代榮景已不復存在，現在社頭襪子的從業人口，不到鼎盛時期的三分之一，無力經營的廠商紛紛退出市場。現在台灣市面上的襪子，充斥著從大陸或東南亞低價進口且品質不佳的襪子，卻以標示不清、甚至更改產地等方式，混淆消費者視聽。

社頭這個織襪聚落一直在全球化競爭的市場中掙扎，企圖尋找生存的機會與空間。有一群人對製襪有熱情，希望能為社頭襪業摸索一條可以經營的道路。紀綠片中的黑狗兄──李東林就是一個有熱情、專業，專注於技術研發上，希望為社頭織襪產業升級貢獻一已之力的小頭家。

從西元2013年記綠片曝光後，至今三年多的時間，認識「台灣黑狗兄」這個品牌的人真的不多。黑狗兄現在的工廠在彰化社頭鄉與永靖鄉的交界處，緊臨著火車鐵道。它創立的品牌叫作「台灣黑狗兄 OH9 」專業運動襪的品牌，名字很本土，英文要用台語發音，俗擱有力！雖同時具備熱情、專業，技術，但是代工要轉變成品牌，對於沒有行銷背景及廣告資源的李東林來說，猶如在黑暗中前行。

OH9 在品牌推廣上透過一場又一場的TED演講、品牌座談會，及企業團體參訪……等等，直接與客戶面對面對談，去傳達 OH9 的品牌理念。速度慢、效率差，就像育養一個小孩般急不得，只能一步一腳印地走。一路走來，已累積了不少忠實粉絲，知道 OH9 襪子的好品質與價值，更有國際企業教科書收錄《台灣黑狗兄的全球戰爭》成為經典活教材。陸續也有許多學校及機關團體提出參訪，想了解製襪產業，希望讓學生實際參與襪子的生產過程，來反思書本上所學到的全球化競爭對本土產業的衝擊與影響，更有人建議 OH9 轉型成觀光工廠。

附圖三

然而，曾經走過生命底谷，看過織襪產業的起落，喜歡研發織襪的黑狗兄，每天聽著滴滴答答沙沙的織襪機運轉聲，心中有著一股踏實感。一直在思考著如何才能讓人親身體驗實際製襪流程，同時有機會傳達他的品牌理念，又能不落於觀光工廠的 DIY 及購物的制式流程之中。

一般的觀光工廠，有著寬敞明亮華麗的展示空間、冷氣空調的 DIY 教室、，及一張張貼在牆面上的生產流程照片，讓遊客「舒適體驗」後能盡情購物。然而，這樣的行程，真能讓來參與的人真實體認製襪產業，產生記憶連結並留下深刻印象嗎？

另一方面，只要是從事生產的工廠就是會有成堆的紙箱、半成品，及貨架上一捆又一捆的棉紗或彈性纖維等原料，或是沒有空調的庫房及高溫的定型廠，這些才是最真實的工廠面貌。黑狗兄認為若真的想體認製襪產業，與產業建立連結，進而反思書本上所學的東西，應該就是要接觸到最真實的生產狀況。就在某一個大學 EMBA 教授的一再熱情邀請下，黑狗兄決定停下一台生產機台，以工廠最原始的樣子，讓這群 EMBA 學員進行一整天的製襪產業文化體驗。

為了要讓學員留下深刻印象，課程設計讓學員在來到工廠前就參與製襪過程。在抵達工廠之前，學員們要設計好一份專屬於他們的襪子圖案；到工廠時，設計師帶領學員利用視覺去感受平面設計的圖案，如何依襪子編織的特性在電腦上畫出一格一格的編織圖。

接著，帶領學員挑擇適合的紗線，透過觸覺感受不同原料的觸感，並且告訴學員：「原料會如何決定一雙襪子的好壞。」選好紗線後，再到織襪車間內，聽著不停轉動的織襪機發出滴滴答答沙沙聲響，依序放上紗線與畫好的編織圖檔，製襪師設定好機台參數後，啟動機台滴滴答答沙沙編織幾分鐘的時間，「啵──」一聲，一隻織好的襪筒就從織襪機中落下。

拿著襪筒到縫製廠，學員親自動手將襪筒翻面，利用縫製機將襪頭縫合，這時襪子的完整形狀已經完成。緊接著再到沒有空調又悶熱的定型廠，把縫製好的襪子，一只一只地，套在鐵片製成的模板上固定形狀和尺寸後，再進烤爐高溫烘烤。類似燙衣服原理，利用蒸氣高溫加熱來塑型襪子。透過雙手去觸摸模板上傳遞而來的溫度，與在車間揮汗作業，體驗製襪的艱辛。最後，將定型好的襪子包裝好，一雙獨一無二，專屬於學員們的一雙「名牌襪」就完成了！

附圖八